妈妈家的老房子拆迁,有很多旧物要被“谴散”。有一个大的白瓷桶,就是那种有两只耳朵,上面带有盖子那种,老妈特意打来电话问我要不要。“要!”我说,毫不犹豫!想知道为什么我对它那么情有独钟吗?这话还得从头说起……
自从劳动有了剩余,人们就面临了一个问题---储藏。自然界中的多数动物都是储藏粮食的行家里手,比如说老鼠,记得自然灾害严重断粮的时候,人们在鼠洞里挖出很多粮食,它们的“粮仓”既通风透气,而且又易于“存取”。当时人们既有挖出粮食的喜悦,也有对鼠类超常储藏能力的惊叹。同样是储藏,肉食的保存,在冰箱没有发明以前,就不那么简单了。南方天气热、潮湿,人们就发明了蜡肉、咸肉、肉干等蜡制品,腌制品以及干制品;北方的气候不适合做蜡肉,但也有腌制咸肉的习惯,但那仅仅限于春、夏、秋季,冬季就不用费那么多事了,直接把肉冻上,城里是这样,农村尤其是这样。
30多年前的东北,冬季干燥而寒冷,一般零下二三十度,甚至更低。大雪封山,道路阻塞,加上冰冻路滑,人们出行很不方便。漫长的冬季和早春的日子里,农村基本就是靠往常的储备度日的。冬月里杀年猪那天,是家家喜庆、人人欢喜的日子。养了一年的猪,冬季里再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继续喂下去了,杀了它,不仅可以过个有荤有肉,有滋有味的团圆年,还可以换点零用钱,是全家相当长一段时间唯一用来打牙祭的东西,所以这些肉自然要好好保存。除了一部分制成咸蜡肉以外,剩下割好的鲜肉就直接冻起来,一般是浇上水,冻住以后,再用雪埋起来。这样既防止风干,又会避免狗、老鼠之类的动物偷食。
那时候城里的日子也很紧巴,进入腊月就是要过年了,总要弄点好吃的,也就是老人嘴里念叨的“年嚼个儿”。凭票供应的东西比平时多了一点,肉、鸡、冻螃蟹,肉馅、豆馅、元宵,再就是冻梨、冻柿子什么的,还有用全国粮票去哈尔滨买回来的馒头、豆包等面食。这些“好东西”量不多(多了也买不起),平时也吃不着,要等到过年吃。所以人们“搬仓鼠”一样陆续采购回来之后,必须先冷藏起来,放在室外这个天然的“冰柜”里。
现在你知道我们家那只大的白瓷桶是干什么用的了吧。它就是我家冬天存放“年嚼个儿”的容器,就放在我家厨房的窗台外面的搁板上。我们家是三楼,放到里面的东西,既保鲜又安全。年复一年,爸爸妈妈把它艰难地添满,又一点点地被我们吃空,一直陪伴了我们二十多年,直到有了冰箱,它才光荣下岗!
今天我把它放在我的露台上,不仅仅是为了怀旧与纪念,我还要让它发挥“余热”。在冰冷飘雪的冬季里,放那些冰柜放不下、吃也吃不完的“好吃的”。有句老话说的好,就是“手中有粮,咱心里不慌”。
作者系民革一汽集团支部党员 刘宗凯